第28节

“咦?”

显示屏前的操作士兵一愣,随即反身对小组长大喊:“报告!发现一艘商务舰船被海盗包围了,雷达显示已经对接成功,商务舰船已经处于被入.侵状态。”

小组长跑过来一看,连忙上报长官,没一会儿舰长带着众军官匆匆赶来,看着屏幕上放大的图层显示的海盗团标志顿时沉了脸:“是星辉海盗团。”

星辉海盗团,凶名赫赫的舰船杀手,圣利安第一海盗团。

副舰长对舰长说:“长官,这是星辉海盗团的一支中型分支舰队,携带有重武器,咱们只是运输舰,又有任务在身,还是让巡航舰队来处置吧。”

舰长皱起眉,他知道副舰长说得没错,他们该去执行自己的任务,而巡航舰队会更好地处置海盗团,但是周围距离最近的巡航舰队要开过来也得三个小时以上,那个时候商务舰船恐怕早已经被彻底攻陷了。

他正犹豫着,身后传来一道散漫的军靴声,伴随着士兵纷纷磕靴行礼的声音:“长官!”

“掉头。”

低哑而漫不经心的声音,这样说着:“撞上去。”

第五十二章

舰长连忙转过身, 看见漫步走过来的男人,立刻磕靴敬礼,语气谦敬:“将军。”

那是一个极为年轻英俊的男人, 金色的短发, 冷峻锋利的脸部轮廓, 高鼻深目, 薄薄的唇瓣咬着烟, 一双狭长的浅灰色的眼睛,即使懒洋洋看人时也总能让人莫名的头皮一麻, 好像被什么凶残又狠戾的野兽盯上。

他身材高大,深蓝近乎于黑色的少将制服勾勒出健壮又流畅的身体线条,制服外套的扣子松松散散系着,露出里面雪白的衬衫交领, 修长的双腿踩着长军靴,裤线收得紧绷,每走一步,靴底叩击地板就发出一声轻响,漫不经心的, 却微妙地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 让他路过的所有士兵都不约而同挺直了胸膛。

弗里兹.罗德尼斯少将,一个永远乍一看像吃饱喝足在打盹午休的猎豹一样的男人, 却是一头慵懒、凶戾、桀骜、又仿佛时刻都能爆发出可怕杀伤力的危险野兽。

“嗯。”

相对于满舰士兵的军装齐整,弗里兹懒散的简直不像话——他咬着烟,任由烟头的火星燃烧, 刚洗完澡甚至头发都还是湿的,小小的水珠一颗颗坠下来,坠在雪白的衬衫上,浸湿了一小块一小块贴在身上,显出薄薄的肉色和漂亮的肌肉轮廓。

站在他身后的副官上尉霍尔默默想,如果他不是顶着这里的最高军衔,下一秒他一定会被怒气冲冲的长官因为“军容不整”被骂得狗血喷头。

然而很遗憾,不仅他是这里的最高长官,看在他手上的赫赫战功和麾下凶残如狼的第十三军团的份上,即使是理查德中将和雪莱上将站在这里,也只能强忍着额角跳动的青筋露给他一个微笑,亲切地叫一声“我亲爱的弗里兹”

嗯,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当然,更悲伤的故事是,他还是这位大爷的副官。

舰长迟疑又不敢置信地问他:“将军,我没有听清,您刚才的命令是…”

“掉头,撞上去。”

弗里兹抓了抓自己湿漉漉的头发,灰色的眸子盯着屏幕上显示的图像,慢悠悠吐出一个烟圈:“送到嘴边的猎物,为什么不要呢?”

舰长:“…”

拥有六艘战舰和重武器的顶级海盗团,和只有三艘其中一艘还是运输舰没有重武器的微型舰队,到底谁是谁的猎物,这还需要想吗?

早听说弗里兹将军打起仗来丧心病狂,现在看来果然传言不虚。

“长官。”

霍尔不得不站出来,非常娴熟地试图劝说:“我们还有任务在身,您需要在后天之前抵达拉姆星觐见上将阁下。”

“不是还有两天吗。”

弗里兹低低笑着:“花费几个小时解救帝国的子民,难道不是非常合算的事吗?”

他看向舰长:“法特中校认为我说得对吗?”

舰长嘴角抽搐了一下。

您是少将,我是中校,我还能怎么认为呢?

舰长无奈说:“当然,只要不会耽误您的行程,而且我们需要小心一点,希望巡航舰队或者周围的军舰能尽快赶过来。”

“这就很好。”

弗里兹勾起唇角,对霍尔说:“把人都轰起来,一会儿战舰对接之后,直接炸开阀门冲进去,先解救人质,反抗的海盗可以直接射杀不需要问我,把俘虏的嘴给我撬开,我要知道这些蠢货哪来的胆子敢劫持军方庇佑下的大型商务舰。”

“是,长官。”

霍尔快速记下,又说:“但是我们这次带的人手不够,如果先行解救人质,恐怕无法及时占领海盗主舰。”

弗里兹又吐出一个烟圈,然后把还燃着火星的烟头直接握进手里慢慢碾碎,掌心泛起烧痛,他却似一无所觉,随手就把碎屑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那就是我的事了。”

他舔了舔唇角,眼神闪烁着奇异的光泽:“我有预感,这次一定会碰见很有意思的事。”

第五十三章

祁琅带着梅尔小胖墩一路在通风管道里爬。

通风管道四通八达,几乎可以抵达商务舰船的任何地方, 她们在上面穿过一个个房间, 到处燃烧着弹火和坍塌的房间残骸,祁琅看见不少舰船上护卫的尸体, 那大批大批奔跑而过的海盗团队伍和渐渐减弱停歇的交火声让她意识到恐怕海盗团已经快要占领舰船了。

祁琅回忆着之前在舰船上溜达时刻意记下来的地形图, 努力在通风管道中复原路线, 带着几人大致往一个方向走,路上她们经过餐厅,顺着通风口护栏往下望, 能看见餐厅里聚集着很多人。

许多衣衫不整像是刚从睡梦中被拽出来的乘客, 像被驱赶的羊群踉跄着走进餐厅, 瑟缩着蹲在一起, 而他们周围就是一圈圈真枪.贺弹耀武扬威的海盗。

小胖墩探着脑袋往那边看, 眼圈骤然红了:“是妈妈。”

祁琅也看见了萧歌一家,夫妻俩抱着小姑娘混在人群中间,他们表情格外的慌乱, 不停地往四周张望——他们是在寻找小胖墩。

祁琅看到这一幕反而放下心来,就像她猜测的, 这些海盗需要人质, 至少短时间内萧歌她们没有生命危险。

这就够了。

祁琅拉了拉小胖墩,用口型说:“走, 他们检查完船舱室,就会开始排查通风管道。”

这是一群训练有素且经验丰富的海盗,自己这方无论是人手还是准备都处于绝对劣势, 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尽快冲进对方主舰,控制对方的领头人以威慑谈判,等待军方尽快派人来支援。

小胖墩没有任性,只是默默跟上,祁琅看得心疼,安慰他:“看我们墩儿受大委屈了,等一会儿姐姐把这些混蛋都串成串,给我们墩儿放风筝玩。”

小胖墩有气无力:“姐姐,你当我是小孩子嘛,这个时候还开玩笑。”

只有梅尔默默看了一眼莫名开始跃跃欲试的祁琅。

孩子,你还太年轻,不知道你蒂安姐姐从来不开玩笑。

穿过餐厅,又转过几个弯,她们终于爬到了通风管道的尽头。

这是两艘舰船的交界处,原本商务舰紧闭的阀门已经被强制撬开,几个海盗在那里抱着枪抽烟聊天,祁琅从兜里掏出来消音.器装在枪上,紧紧盯着那四个大声笑骂着脏话的海盗,看准时机猛地踹开护栏跳下去,在四个海盗愕然看来时砰砰砰就是四个爆头。

小胖墩还没来得及因为她突然跳下去而惊呼,一眨眼的功夫面前就只剩下四具倒地的尸体,他呆呆看着神色自然转过身要抱他下来的祁琅,结巴说:“你你…”

祁琅直接拽着他的腿把他薅下来,神情深沉,很有一番往事:“别问,问就是绝世兵王。”

“……”小胖墩沉默了一下,扁着嘴小声哔哔:“那这兵王也太不值钱了,我外祖父身边的叔叔们都是一枪打八个的。”

祁琅扭头幽幽盯着杠精:“绝世女兵王,你还有什么意见?”

小胖墩是个识相的墩儿,眼看着她又拿出来一把狙.击枪果断把话都咽了下去,心想谁让他是个大男子汉呢,他才不和傲娇的小姐姐计较。

在小胖墩以为狙.击枪已经是极致的时候,他又看见祁琅拿出冲锋.枪,拿出一串手榴.弹,甚至还拿出了火箭.筒?!

小胖墩惊呆了,在祁琅最后拿出来一个大大的防弹盔甲披在他身上的时候,身心的双重震撼让他险些一屁股坐地上:“姐姐,你哪儿来的这些东西啊?你别是抢了军火库吧?!”

祁琅心说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但是她当然不会承认,她忽悠他:“你怎么忘了,我可是个军官啊,这些武器都是我随身带的。”

但是小胖墩可不好哄,他表示自己是个有见识的墩儿:“你又骗我,外祖父给我讲过,即使是大将军也不能在战场以外的地方随身携带这么多危险的武器。”

“你看你,没见识吧,其实我是在做秘密任务。”

祁琅换了个方式继续忽悠他:“我们这次任务很危险,所以特许我们携带武器,现在事急从权,你可要给我保密。”

她说得一板一眼,但是小胖墩被忽悠多了已经有了抵抗力,半信半疑说:“真的?那你们要做什么任务?”

祁琅大言不惭:“都说了是秘密任务怎么还能告诉你,你只需要知道我的身份特别神秘特别厉害就够了。”

“你是很厉害。”

小胖墩这次倒是没杠,他看着祁琅梅尔一路火花带闪电往前横冲直撞,连忙颠颠跟上,又骄傲说:“我小舅舅也超厉害,妈妈说当年军校他打枪都是第一名,毕业后更是到处都被抢着要,外祖父家的门都快被踏破了。”

“那真是好厉害哦。”

祁琅抱着小胖墩旋身躲在墙后,听着子弹撞击在墙上劈里啪啦的声音,瞅准时机扔过去两个手榴.弹,伴随着轰然一声巨响,枪声戛然而止,她随口问着:“然后呢?他最后干什么了?”

小胖墩抱着她的脖子像个树袋熊挂在她身上,在这枪林弹雨里竟然也不觉得害怕,听着她这么问,反而有点蔫巴巴的:“不知道,舅舅已经好久没回来过了,妈妈说舅舅做了一件外祖父坚决不允许的事,外祖父很生气,气得都不要认他当儿子了,妈妈当年好不容易才劝住,但是外祖父也气得不让舅舅回来。”

“这么大火气。”

祁琅琢磨了一下一般这种剧情的套路,当即沉重说:“是不是你小舅舅爱上了一个身份特殊的女人,你外祖父不同意把她娶进来,所以他们干脆私奔了,而你外祖父一气之下干脆不认这个儿子了?”

“才不是。”

小胖墩小肉手糊上祁琅的脸,一脸嫌弃:“姐姐怎么满脑子情情爱爱,我去偷听过了,我小舅舅是为了事业,他是跟着一个年轻男人一起走的。”

祁琅顿时浮想联翩:“年轻男人…”

“就是。”

小胖墩瘪着小嘴:“过年的时候妈妈还给小舅舅打通讯,让他悄悄回来看看,小舅舅没答应,说什么不想牵涉家里,那个男人倒是很想让小舅舅回来,他有一次还跟外祖父联系,态度可好了,但是外祖父好像不喜欢他,没说几句就挂了。”

很好,一个豪门古板老父亲棒打鸳鸳的故事已经在祁琅眼前清晰地浮现出来了。

“唉,我懂得。”

祁琅委婉说:“像你们那种豪门圈子里,思想总是更传统一点,但是真爱是无法阻挡的。”

“?”小胖墩一脸懵逼:“什么传统,哪里来的真爱?”

“来吧,咱们说别的。”

祁琅自认点到即止,拉着小胖墩继续往前走,边和他说话分散他恐惧:“比如说你那个小叔叔,有什么有意思的事迹来跟我说说?”

小胖墩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他的小脑袋瓜还没转悠过来,已经被祁琅带偏了,他想了想:“小叔叔来得比较少,他长得可好看了,但是就是感觉好凶,一看他就总感觉凉飕飕的,好像好多人都怕他,我去外祖父书房玩,老听外祖父训他让他不要点儿啷当的,妈妈也不太喜欢我和他玩,但是我喜欢他,他每次来都给我带巧克力和玩具,我的机甲模型就是他送给我的,他还会带着我骑马,还带着我打枪…”

“带着你打枪?带着一个刚上小学的小屁孩打枪?”

祁琅嘴角抽搐一下:“你妈喜欢让你和他玩就怪了。”

这是什么奇葩小叔叔,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他管我很严的,必须得握着我的手才让我开枪。”

小胖墩比划着努力为小叔叔挽尊:“小叔叔很厉害的,他有好多好多的勋章,他什么枪都会打,会开机甲,会开战舰,他身上还有好多伤疤…”

“好了好了。”

祁琅眼看这小屁孩都要成了人家的无脑吹了,连忙打断,余光正瞥见对面闪着光的监视器。

她抬起手示意梅尔停下,把小胖墩放下来,防弹甲收缩瞬间包裹着小胖墩变成了一只胖乎乎的大企鹅,梅尔拉着他躲到门后的凹陷处,祁琅轻巧地摸到能源箱,把手指伸进虚拟的线路里。

她闭上眼,细细感受着能量运动的波段,一点一点调整着自己体内源能的波纹,莹白色的幽光如同流水缠绕着能源线瞬间流淌开来,伴随着一声轻响,海盗舰船上的能源流动瞬间中断,监视器唰地关闭,明亮的大灯瞬间灭掉,整个舰船骤然陷入一片黑暗。

“狗屎——”

主舰内,星辉海盗团副团长皮克尔看着骤然黑了的屏幕和操控盘勃然大怒,他一脚踹翻旁边的操作员:“这是怎么搞的?!不是检查过线路了怎么还会失灵?!”

“可能是线路老化了。”副手说:“您知道这艘舰船毕竟已经服役太久了。”

维修员小心跑过来连忙说:“我们这就去修…”

“该死该死!”

皮克尔暴怒地反手一巴掌打翻维修员,面目狰狞:“那些该死的混蛋,让我带着这么一艘老掉牙的舰船来劫持军方的商务舰,将来军方算帐就能让我来背这个锅,他们巴不得现在就有一艘军舰冲过来给我一炮让我直接变成宇宙尘埃,他们就能带着好处继续逍遥自在——这群混蛋,他们该死!他们做梦!”

副手看着发疯似的副团长也没办法,他摇摇头,把维修员扶起来:“快去,二十分钟之内把能源线路修好。”

“嗯?”

架着轻机.枪才夹着烟的年轻男人挑起眉,惊讶看了一眼骤然熄灭的顶灯。

让整艘战舰的能源暂时失灵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至少他是做不到。

“真是有意思。”

他低低地笑起来,又悠闲地享受一口醇香的烟气,才把烟头扔到地上,用军靴碾碎,看着靴尖溅上的那一点血迹,轻“啧”了一声,慢条斯理在旁边堆成一团的海盗尸体上蹭了蹭。

然后他扭了扭脖子,随手拎起旁边的冲锋.枪,大摇大摆往前走。

失去雷达功能的海盗团一时间没有发现,在幽邃星海中迅速靠近的军舰,以及舰船里一个又一个悄无声息失去音信的战斗小队。

祁琅趁着能源中断的时间往前蹿了很大一段距离,周围的海盗越来越多,战斗力也越来越强,从周围的C级甚至是D级的小杂鱼,渐渐出现了B级的小头目。

梅尔开始有些吃力,小胖墩跑了这么久也呼哧带喘,祁琅估算一下再往前的距离,果断把梅尔小胖墩带到一个刚干掉的头目的房间里:“你们待再在这儿,别出声,如果有海盗发现了你们,直接上通风管道随便往哪儿躲,没有二十分钟我就可以打到主控室,等我完事儿了回来接你们。”

梅尔郑重点头,小胖墩抓着她的衣角,吸了吸鼻子:“姐姐一定要小心哦。”

祁琅摸摸他的头,看两人藏好了直接转身离开,越是往前海盗越多,更糟的是头顶灯泡开始一闪一闪,显然能源系统已经要恢复了。

祁琅舔了舔唇角,再次冲过两排舱门,靠进前方转角的位置突然听见嘈杂的脚步声。

她一顿,反身要先撤开,可头顶灯光骤亮,在她的身形显现出的那一瞬间背后就有灼热的子弹飞来,伴随着交叠的咆哮:“敌人!她在这儿——开火——”

前有狼后有虎,祁琅想都没想就摸出一串手榴.弹往后砸去,巨大的轰炸淹没了所有惨叫和枪声,在滚烫的气流冲击后背之前祁琅直接一个翻身转过转角,举起冲锋.枪劈里啪啦就开始扫射。

源能子弹冲破皮肉的声音沉闷地让人毛骨悚然,猝不及防的海盗战队瞬间伤亡过半,反应过来他们立刻开始还击,祁琅知道处于绝对人数劣势的自己绝不能和他们纠缠,眼看着对面已经架起重机关.枪,她踢开对面扔过来的手榴.弹直接架起榴.弹发射器一枪打过来,然后反身就扑到来时的转角后。

前所未有的爆炸声从身后传来,枪械和血肉碎片劈里啪啦飞到天上又落了满地,祁琅撑着地呲牙裂嘴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耳朵,确定自己还能听到声音才松了口气。

妈卖批,太久不玩命了业务都不熟悉了,再晚一步刚才那个机.枪手就要开枪了,咦,她怎么记得她没有爆机.枪手的头啊,难道是运气这么好流弹正好给毙掉了…

祁琅胡思乱想着,她抖了抖身上的灰尘,拿起枪在转角处晃了晃,没有子.弹打过来,那边一点声息都没有,显然榴.弹炮的威力很给力。

祁琅被灰尘呛得咳嗽了两声,戴上夜视仪直接走过转角,这里果然已经被清干净了,她一边快步往前走一边测试自己体内残余的源能,打了这一路感觉也撑不了多久了,源能没了可不行连源能枪都开不了那还打个屁,怎么办怎么办?实在不行只能先俘虏几个海盗和他们进行源能交换,然后再干掉他们,毕竟她的秘密绝不能流传出去…嗯?

在走过下一个转角的时候,祁琅突然顿住。

一个黑漆漆的枪口指在她心口,隔着布料她都能感受到枪口还泛着的灼烫的余温。

“榴.弹炮,嗯?”

流淌的巧克力一样低哑又醇厚的嗓音,香烟的醇味散在白雾般朦胧的烟气里,却遮不住男人英俊而线条凌厉的容貌。

他斜斜叼着烟,一双灰色的、狼一般凶悍冰冷眼睛定在她身上,漫不经心地打量她,戏谑地说:“什么时候榴.弹炮都能流入民间了?还是说现在帝国子民已经达到人人都能精准爆头的水平?”

祁琅心想,我大海到底是什么个绝世非酋,炸个军火库转脸就被老爹发现,坐个船百年不遇被海盗打劫,现在连走个路都能撞上这种一看就是鬼畜的神经病。

“长官,对此我可以解释”

祁琅一本正经说:“但是我觉得在解释之前,您是不是应该把枪口从我胸口挪开,这太让人误会了。”

“别和我耍嘴皮子,小姐。”

弗里兹眯了眯眼,目光在她胸前隆起的弧度一闪而过,却没有尴尬地收回枪口,反而更往前顶了顶,他轻佻说:“我觉得在我枪口移开之前,您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就凭刚才那一弹,我已经有资格以威胁帝国安全的间谍罪当场抓捕您,相信我美丽的小姐,您不会想去审讯处体验他们的手段的。”

弗里兹以为他的威胁足以让对面这个身份不明的女人变色,但是她只是若有所思盯着他,突然叹一口气。

“你这样让我怪害怕的。”

祁琅吸了吸鼻子:“你是不是对我一见钟情了?你是不是要对我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了?”

弗里兹:“…”

他迟疑地看着对面眼眶发红的女人,怀疑她是不是那家医院没关好跑出来的?

“终于到了这一天了,终于有男人要对我下手了。”

祁琅突然大步往前,弗里兹下意识后退,听见她带着哭腔的声音:“他们都骂我,骂我是大海,骂我是牲口,他们都不把我当人看,虽然我嘴上笑嘻嘻,但其实我心里苦,我知道,我内心是想当一个正正经经的女人,想有一份平平淡淡、普普通通的爱情。”

“…”弗里兹不仅感觉对方脑子有问题,他隐约觉得自己的贞操也受到了威胁,他一步步往后退,直到快退到墙角的时候,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停下,用枪口顶着她警告:“别动,否则我开枪了。”

祁琅突然顿住,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看着他:“你这是在拒绝我?你要拒绝我?!”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弗里兹额角青筋狂跳,他忍无可忍地低吼:“放下武器,跪在地上手抱头,不许再靠近我。”

“你真的要拒绝我…”

盈盈的泪珠悬在眼中,她痛心疾首看着弗里兹,眼神渐渐变化,看着他从情深意重的爱人变成看着一个抛家弃子的渣男。

“你会后悔的!”

祁琅咬牙切齿,绝望的泪水夺眶而出,她撕心裂肺地大吼:“没有我蒂安得不到的男人!你会后悔的——”

“……”弗里兹只觉得自己的耳膜连带着脑子都要炸掉了,就在他张嘴试图说什么的时候,脚下舰船突然狠狠一震,随即就是连绵不绝的可怕震动。

祁琅弗里兹都是站立不稳,不得不往后靠着墙,刚才就被炸得破破烂烂的墙板劈里啪啦往下掉,两人左右躲闪,弗里兹一个没注意,祁琅冲过来狠狠给了他一拳,疼得他当场就倒吸一口凉气,他痛得佝偻一下身形,眼看着祁琅夺路而逃,他只能咬牙狂奔紧跟,举枪大喊警告:“别跑!停下!否则我就开枪了!”

“你都不爱我!居然还想要我停下!”

祁琅反身砰砰砰就开枪,她凄厉大喊:“别追了!让我们放过彼此吧,我愿意放你离开去寻找真爱,至于我,无所谓——你别管我——任由我高飞吧,别追了!”

弗里兹:“…”

我有一万句妈卖批送给你!

弗里兹二话没说直接开枪,祁琅蛇形走位躲避子弹,一边往后开枪一边把路过的所有东西往后扔,在滑过一个转角时前方道路骤然坍塌,她一个踉跄赶快停住反手就是一个手榴.弹往后扔,转角前的弗里兹不得不停住转身往后躲避,一声爆炸之后,坍塌的墙板和灰尘生生堆出一个小高地。

弗里兹顿在那里,试着往前走两步,估算着角度发现自己要是越过小高地和转角迎面就会撞上那个神经病女人的子弹,看刚才她杀海盗不眨眼的劲头,弗里兹觉得自己应该也不会是例外。

于是他不得不遗憾地抬起枪口,黑色的军靴在地上难耐地蹭了蹭,正好又是强烈的震动传来,他干脆往后靠坐在墙壁上。

那边已经没有了动静,他点燃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缓解郁闷,然后把烟夹在骨节间,心里数着战舰中弹的数量边计算着己方军舰还剩余的开炮时间。

炸完这一波之后,这艘老旧军舰也就快废掉了,他要尽快抓住海盗团的负责人回到商务舰船上。

弗里兹回忆着脑海中的路线和己方战队已经完成的任务进度,想着想着又莫名想起刚才那个神经病,眼神不由有些阴鸷。

那样娴熟的枪技,杀人不眨眼的手段,竟然还携带着榴.弹炮,军界政界高层从没听说过这样一个女人,说不定就是联盟派来的间谍!

想到刚才自己猝不及防受的那一击,险些没把他肾锤出来,他又恶狠狠抽一口烟——那个女人,他一会儿要亲手抓住她好好审问,从来没人能在伤到他之后还安然无恙地跑,她以为装疯卖傻就可以吗?!

又是轰然一声巨响,头顶一闪一闪的顶灯彻底暗掉,合着天花板一起劈里啪啦往下坠,弗里兹在坍塌的废墟间,任由灰尘弥漫,慢悠悠抽完了最后一口烟,随手扔掉,侧过身刚要站起来继续追击,却骤然顿住。

他僵硬地卡在那里,咫尺之间,几乎快怼到他那高挺的鼻梁的,是一个比他脸还大的巨大弹头。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弗里兹呆滞的目光顺着粗壮弹头一卡一卡往上,祁琅扛着比她人还高的导弹,居高临下对着他甜美地微笑:“我就说你会后悔的吧,嘻嘻嘻~”

弗里兹:“……”

神你妈嘻嘻嘻!!!

第五十四章 (一更)

?一个靠坐的男人, 一个站着的女人,在两人中间,横着一个人高的导弹.

弗里兹:“…”

!!!导弹——

弗里兹没有说话。

他怔怔看了看那比自己脸还大的子弹头,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上小孩玩具似的轻机枪,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祁琅觉得这没什么, 每个人见到她都会有一个三观重组的过程, 这非常正常, 完全可以理解。

弗里兹默然好半响, 才哑声说:“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本来没想走到这一步的。”

祁琅擦了擦眼角,声声泣血:“是逼我的,我都说了别追了别追了,你不信, 我都说了你会后悔的, 你还是不信,嘤, 一步错步步错, 你说我们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好他妈九曲百转的一场爱恨情仇!

但是弗里兹一点都不想成为其中的男主人公, 他气得眼睛都红了, 几乎就要拿起枪来和祁琅同归于尽, 但是就在他撑着地挣扎着要站起来的时候, 他突然反应过来。

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冲动了?

他怎么就会被眼前这个身份不明的女人轻易挑动情绪, 从见面开始就不自觉地跟着她的节奏走?!

这太诡异了,这太不寻常了,这简直不像他。

弗里兹扭曲的表情一点点冷凝下来。

他抬起头, 死死盯着祁琅,一双灰色的眼睛总会让人莫名想起狼,凶残、冰冷,像是獠牙顺着骨头缝子在剜,让人与之对视,就不禁毛骨悚然。

弗里兹很清楚自己的威慑力,但是对面的女人再次出乎他的意料,她神情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还饶有兴趣地打量他。

“我总觉得他有点眼熟。”

祁琅用空着的手摸摸下巴,问小奶音:“你觉得呢?”

小奶音还没吭声,弗里兹却莫名笑了一声。

他压下愤怒的情绪,任由导.弹几乎快怼上自己的脸,慢慢站了起来。

“你知道我是谁吗?”

弗里兹抹了一把脸上的烟尘,一眨不眨盯着她,刀刃一般削薄锋利的唇瓣突然扯了扯,他指着自己的心口,声音是满满的戏谑和恶意:“有本事你现在就打开它,向这儿射,这样我们同归于尽,我想是你最好的归宿,否则,如果我活着走出去,你就完了,知道吗宝贝儿,你死定了。”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凶,好好说话不行吗?”

祁琅皱着眉,跺跺脚生气地把导弹扔弗里兹身上,还没站稳的弗里兹直接被砸倒在地上。

弗里兹:“…”

祁琅看也不看他那张被砸得头破血流的小脸蛋,扭头委屈巴巴问小奶音:“他说要弄死我,我好害怕,我可以先下手弄死他吗?我一定会做得滴水不漏哒。”

小奶音面无表情:“他长得这么帅,肯定是重要男配喽,咱们这可是乙女世界,你要搞死他,那世界就一起崩了呗~”

就知道是这样,祁琅撇撇嘴,对它的态度很不满意:“我就是随口说说而已,你最近怎么跟个怨妇似的一点就炸。”

小奶音心想你个死鬼只有有事的时候才能想起人家还想让人家给你好脸色,想屁吃去吧,人家也是有小脾气的!

小奶音臭着脸,甩出来一张撕碎的破纸,祁琅怎么瞧怎么眼熟:“这不是那个那个…”

“被你撕掉的男主名单。”

小奶音指挥着:“看第二页第六行,弗里兹.罗德尼,南方军区第二集 团军第十三军团长,少将军衔,考虑到第九军团和第十三军团亲密的历史关系,某种程度上说他也是你的顶头上司,怎么样,祁上尉同志,在遇见长官的第一天就用导弹把长官怼到地上,你是不是很快乐?”

想撩我的都被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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