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担心个屁,她巴不得他立刻暴毙而凉!

祁琅清了清嗓子:“是这样,我手上有一批药,希望可以在帝曼街近期的拍卖会上尽快拍卖出去,我这两天就把样品送过去,您可以派人验收,就当作我合作的诚意。”

宗政眉心微微一跳。

基因药,真的研发出来了?

他微微侧眼,遥望着落地窗外重重叠叠的街区,一时没有说话。

圣利安帝国,欧格拉家族,可真是,被宇宙之神所厚爱的明珠。

祁琅察觉到那边异样的沉默,她挑了挑眉:“喂喂,还在吗?”

“好的。”

宗政的声音没有任何异样,往日一般温和又平静:“我会做好宣传的,祁小姐,我等着您,帝曼街时刻恭候着您到来。”

挂断通讯,祁琅轻轻摩挲着光脑,若有所思。

她没有忽视宗政那一瞬间的异样。

宗先生啊宗先生,您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呢?那个让这个帝国的主宰都要忌惮的秘密呢?

“我知道了。”

林绝的声音在前面响起,她看见他站在走廊尽头的阳台前,剑一样挺拔坚韧的背影,声音却像是蒙上了一层阴云。

“军令如山,罗恩。”

林绝沉默听着那边部下激动愤怒的声音,半响,才沙哑地开口:“司令派下的参谋长,我们都没有质疑的权力,不要与他对着干,不要被他抓到把柄,安抚下面的士兵,绝不能轻举妄动。”

“将军,我们还要怎么忍下去呢?”

罗恩在那边绝望地说:“司令换了人,肖恩参谋长已经被调走,那下一步是不是就是您了?命令您强制回中央述职还不行吗?软监.禁您还不够吗?他们是不是要调走您,他们是不是一定要毁了我们军才能罢休?如果这样那我们干脆——”

“罗恩!”林绝强硬地呵斥打断他的话:“慎言!”

“我只是为您不值,将军。”

那边安静了片刻,罗恩闷声说:“将军,我们都知道我们军团是怎么成立的,所以我们也一直都记得,您是西南军区第十八军团永远的指挥官,也请您谨记这一点,我们需要您,我们都在等着您回来。”

林绝不知道他是怎么挂断通讯的。

明明还是白天,阳光明媚,但打在他身上却,却莫名的发冷。

他沉沉望着窗外的草坪,他从兜里掏出来一包烟,点燃一支夹在指间,定定凝视了它一会儿,终究把它扔到地上用军靴碾碎。

“这个时候都不抽一根吗?”

祁琅从身后伸出头来,探头探脑往他兜里看:“林将军,我得说,您真是我见过最一板一眼的军人了。”

林绝被她的神出鬼没惊了一下,条件反射去摸枪,然后才反应过来,提着她的领子把她往后拽了拽:“公主殿下,这是军队的纪律。”

祁琅翻了个白眼。

“林将军。”

祁琅翻坐在阳台的护栏上,晃悠着腿问他:“到了今天,您还是坚持您的想法吗?出淤泥而不染,濯清莲而不妖?”

林绝沉默了一会儿,他说:“我会去求见总司令阁下。”

祁琅说:“那如果还不行呢?”

林绝却答非所问:“如果能用我的命,换来我的士兵的命,我会愿意的。”

比起他的军队被当作炮灰平白送死,能让他一个人解决问题,那是可以接受的。

“说得轻巧。”祁琅一顿,不高兴了:“那你那么多解药白吃了?你知道那花了我多少钱?”

“我在帝国银行小有资产,如果我出了事,我会提前留下遗嘱,把我名下所有的资产都转赠给您。”

林绝慢慢转过头,刀锋般冷峻硬挺的容颜,目光却很温和:“公主殿下,您对我的帮助,我始终感恩在心,我不知道该如何偿还您,我只想尽量把我身上还有些价值的东西,留给您。”

祁琅闻言,深深凝视着他。

“直到现在你居然还觉得你身上最值钱的东西是钱?!”

祁琅对忠肝义胆的林将军发出惨无人道的嫌弃:“多少钱?也就那点死工资,顶多再买个保险基金什么的,那能有多少钱,还不够阿诺德炸两天的。”

从来被人敬仰崇拜的林将军心口一痛,堂堂战斗英雄也不得不在这资本主义的丑恶现实中低下头,艰难说:“那…我也没别的了。”

“谁说没别的了。”

祁琅凑近他,挤眉弄眼:“发财的机会多的是,就看你有没有发现的眼睛。”

林绝心中敲响了警钟,他断然拒绝:“我不会违法乱纪的,公主殿下。”

“我又没让你违法乱纪。”

祁琅这么说,林绝提着的心刚刚放下一点,就听她理直气壮:“我只是让你出卖你的身体而已,绝对合法交易。”

“…”林绝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反正你死都要死了,在死之前就榨干剩余价值,卖身还钱给我多好。”

祁琅小小声说:“我都摸好点了,帝都外城红灯区那边就有一家店,开的价特别高,就喜欢你这种有特殊身份的,之前我还想把阿诺德卖过去呢,但是我又怕他那臭脾气别把人家店掀了,但是你不一样啊,你脾气多好啊,还是个将军,将军啊我的天,这可太值钱了,就凭你这姿色,再有光环加成,过去立刻就是头牌,再稍加宣传,从那些富婆兜里摸钱不是跟白拿似的。

我都算好了,你工作日照常去军区上班,只周末去,这样两边上班都不耽误,拿两份工资,拿个那么三四个月,等你要死了,你再把钱一起转给我,这样我开开心心拿钱,你安安心心去死,嘿,是不是想想都美滋滋~”

林绝:“…”

神你妈美滋滋——

这是一种什么精神,啊,这是一种什么要钱的精神。

别人是要钱不要命,她是要钱不要别人的命。

林绝身形摇晃了晃,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问她,试图唤醒她的良知:“您觉得您说得像人话吗?”

让他一个将军去当鸭还钱,还得拿双份工资?!她这么敢想,她怎么不去上天?!

祁琅疑惑地非常真实:“为什么要像,不就是嘛,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很有效率的解决方案嘛。”

“…”林绝深吸一口气,在这个人面兽心的牲口旁边他简直快要窒息了,在颤抖的手要自己抬起来打死人之前,他果断告辞转身离开:“公主殿下,我想起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我还没说完呢,他怎么就急着走啊。”

祁琅看着林绝落荒而逃的背影,转身不满问莱斯:“你觉得我说得有问题吗?”

“…”莱斯露出真诚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义正词严:“当然没有,再没有比这个更高效的方案了,我想林将军只是听到这个好主意一时太激动了,他需要平复一下心情。”

“我也这么觉得。”

祁琅宠爱地拍拍他的肩膀,夸赞道:“莱斯,你可真是个大机灵鬼。”

那是当然,莱斯想,毕竟红灯区一定也很愿意多一个当侍卫长的头牌鸭。

“自从秋宴回来,我老感觉忘了什么事儿。”

祁琅杵着自己忠心侍卫长的肩膀,皱着眉问他:“莱斯,你也帮我想想。”

莱斯腿都快软了,还得应付丧心病狂的小公主,他努力头脑风暴:“这范围太广了,您是指什么?”

祁琅掰着指头数:“我想想,我进了山洞,我飘河上,阿诺德克里斯跳水里去了,我昏迷了,然后你们就发现了我,然后我就醒了…等一下!”

祁琅突然一震:“我想起来了!”

“想起来什么?”

莱斯好奇地问,也想到什么:“对了,我之前还想问,那会儿在船上找到您之前,我们好像还看见了船上一条鱼尾,那是什么?您打到的猎物吗?”

祁琅默默看了他一眼,深深叹一口气,打开通讯,刚点到阿诺德的名字,想到刚才自己夺路而逃时把他好像给锁在哪儿来,估计他现在应该没心情听她说话,于是她又默默往上挪,点到克里斯的名字。

“喂,克里斯啊。”

祁琅顿了顿,迟疑着问:“那个,我是想问秋宴的时候,你和阿诺德上岸之后…有没有回去给塞壬送一件衣服啊?”

他应该不会现在还光着在中心湖里等着她去捞呢吧…应该不会…吧?

第四十五章

帝曼街闹出来的声势比想象中的更浩大。

“嗳。”

欧格拉皇族一月一次的家庭聚会上, 祁琅刚刚坐下,贝芙娜就搬着椅子凑过来, 左右看了看,做贼似的在她耳边小声说:“你听说了没, 现在黑市好像研究出来基因药了。”

“基因药?”

祁琅倒吸一口凉气,也小声说:“真的假的,基因病不是根本无解吗?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

“我能骗你嘛,我是偷听我姐姐和别人聊天时说的。”

贝芙娜和她嘀咕:“现在在圈子里都传遍了,好像是一个叫什么帝曼街的黑市里传出来的, 他们甚至找了帝科院的教授做鉴定,还马上就要举办拍卖会, 那些大贵族们都快疯了, 还有好多封疆大吏们都连夜赶回来,你没发现最近帝都星多了好多宴会吗?没发现多了好多回帝都述职看亲戚找旧友寻真爱的吗,都是大家找的借口。”

祁琅“哦”了一声。

贝芙娜说得吐沫横飞口干舌燥,对于祁琅的淡定表示很不满意:“你这是什么态度, 基因药啊, 那可是基因药啊!全帝国救命的东西啊!”

祁琅听她这么说,也觉得有点愧疚,她想了想:“那怎么办, 要不咱撺掇父皇把那个帝曼街给封了, 基因药直接抢走, 再把主事儿的都抓起来, 严刑拷打折磨他们拷问出药是哪儿来的?”

“…”贝芙娜复杂看着她:“你为什么这么熟练?”

什么样的人才会对这种强取豪夺的骚操作如此驾轻就熟并且毫无愧疚之心?!

“你这样粗暴不行的, 我听我姐姐说,帝曼街可邪乎了,好多大贵族都和它有牵扯,根本不能轻易扳倒。”

贝芙娜悄悄说:“这种消息,大皇兄他们、甚至父皇陛下都肯定知道了,但是你看,他们谁也没动静,这就很说明问题了,我看这药,指不定真的要拍卖出去…不过那就跟咱们没什么关系了,想想都知道那卖的一定是天价,咱们还是看戏好了。”

“这怎么行?”

祁琅却不赞同:“这么好的东西,咱们当然要买下来献给父皇啊。”

“…”贝芙娜挖了挖耳朵:“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哈哈哈,她居然听见某个扒皮要大出血向父皇献孝心,一定是昨晚上没睡好她都产生幻听了哈哈哈——

“父皇陛下。”

皇帝带着一大帮子人推门进来,众人纷纷行礼问好,大皇子三皇子分别坐在皇帝左右,他们还在闲聊着公务,都带着笑容,乍一看真是其乐融融。

“西北军区明年的预备扩容量很不错,接壤的卡尔曼国有些坐不住了,他们之前发动了几次小型进攻警告,都被我们圣利安的战士打了回去。”三皇子半真半假地玩笑着,语气中带着强烈的自信:“说不定明年年底,我就能把当年被他们夺走的那几颗星球抢回来,作为给您的贺礼。”

他当然有资格自信,西北军区在他麾下蒸蒸日上,这足以证明他的实力——足以威胁到大皇子第一继承人身份的实力。

大皇子拿着刀叉的手一顿,抬头阴冷盯着三皇子。

“永远不要骄傲、不要张狂,保持克制,记住,圣利安现在需要维护在诸国联盟中的形象,他们需要我们低调,需要我们和平,不要因为一时的得意而招致后患。”

皇帝不置可否,仍然是训诫的语气,但是对三皇子说话的口吻的确比之前温和了不少,众人自然听出了这其中的差别,三皇子笑容更盛,却谦恭地回答:“是的,我会谨慎行事的。”

大皇子表情更加难看。

这些年三皇子的声势愈发高涨,眼看已经与他平分秋色甚至还略胜一筹,父皇的态度一直暧昧不明,就说最近那次秋宴上也是他自己棋差一招,父皇虽然对双方都是训斥,但是明显对于他更加不满和冷遇,这些都让大皇子着急烦躁。

这让他迫不及待想用什么东西争取皇帝的欢心,能压过三皇子一头。

大皇子于是就想到近日帝曼街流传出的基因药。

得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他就让人搜集资料,他知道帝曼街计划拍卖的基因药里包括一种高等基因药,那甚至能对双S级以上强者产生很好的疗效,他本来想拍下来给自己将来保命用,但是现在看来,如果能用它在父皇面前换来一些优势,那也是值得的。

大皇子盯着三皇子,三皇子也正好转头看见他,三皇子微微一笑,眼中是隐藏得非常好的挑衅,大皇子知道这个家伙儿肯定也在打着这个算盘。

大皇子冷笑一声,心想那就看谁技高一筹了,他是——

“大皇兄~”

大皇子浑身寒毛倒竖,不敢置信地扭头,就看见一张笑得甜蜜蜜的脸几乎快怼到自己旁边。

大皇子:这个玩意儿是什么时候凑过来的?!

大皇子一遍遍提醒自己“这是家宴父皇就在前面看着”才忍住没有把这个古里古怪的便宜妹妹踹开,在众人的注视下,他竭力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有事吗,蒂安?”

祁琅扭扭捏捏,凑在他耳边,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音量说:“大皇兄,您能借我点钱吗?”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这么多双耳朵听着,大皇子能说“不”吗?

“当然。”大皇子“宠溺”一笑,像任何一个关爱家人的好哥哥一样:“是不是又看上什么珠宝裙子了?你总是这样贪心。”

“哪有你这样向兄长要钱的,每个月给你的钱还不够吗?”

皇后可算找着机会了,她放下刀叉立刻抖了起来,皱起细细的眉毛高高在上地训斥:“奢靡成性,糜.烂成风,这哪里是一位端庄公主该有的品德?”

“请皇后不要生气,蒂安还是个孩子嘛,喜欢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也没什么错。”

三皇子却站出来做好人,他轻笑一声,打断皇后的斥责,温和说:“蒂安,你喜欢什么,三哥也可以给你买。”

众人面面相觑,皇帝丝毫不为这兄友弟恭的动人场面所感动,只盯着祁琅冷眼看她作妖。

“真的吗,我真是太感动了。”

祁琅羞涩地扭着手指,大皇子也不甘示弱,哈哈大笑:“这有什么的,要多少钱,你说,我让人直接把那家店买下来送给你都可以。”

“哥哥们真是太好了,买下来就不用了,我会不好意思的。”

祁琅想了想,大手一挥:“先拿一百个亿吧,如果不够再说。”

众人:“…”

诺大的餐厅骤然一片死寂。

所有人呆呆看着她,贝芙娜一个手抖,手里的刀没拿住一下掉了下来,“哐当”一声砸在盘子上,触目惊心。

良久,皇后一声尖叫:“你简直疯了——”

三皇子也回过神来,他咽下一口老血,勉力笑着:“蒂安,你是在开玩笑吗?”

张嘴就一百个亿,你他妈一张张吃都得吃一年呢,在想什么屁吃?!

“我不是,我很认真的。”

祁琅委屈说,又目光闪闪亮看着三皇子,神神秘秘说:“三皇兄,你不知道,我发现有一个拍卖行在卖一种补养品,吃了延年益寿,就是有点贵,我打算向哥哥们借钱,买下来送给父皇。”

好一个善良、孝顺、单纯、可爱的好女儿啊。

大皇子三皇子感动的表情扭曲。

得是多么丧心病狂的人,才能这么大言不惭地慷他人之慨。

就你聪明,就你发现了大秘密,就你知道要拍马屁!还是拿别人的钱拍马屁,你多大脸?啊?就问问你多大脸——

“大皇兄,三皇兄,你们说好不好?”

祁琅期待地看着他们,用很爽朗大方的语气,好像他们占了多大的便宜一样:“你们难道不想送给父皇礼物吗?要不这样,这就算是咱们一起送的。”

大皇子三皇子:“…”我们真的谢谢你哦——

大皇子僵硬着说:“蒂安,这本来是好事,但是我现在手头有点紧…”

“连一百亿都没有吗?”

祁琅的眼睛里写满了“没想到大皇兄你这么穷”,那种明晃晃的怜悯和嫌弃让大皇子只想锤爆她的狗头。

话反正已经说出口,大皇子破罐子破摔,皮笑肉不笑:“没有。”

“唉。”

祁琅忧愁地叹一口气,用无可奈何的口吻:“那就少拿点,三十个亿,三十个亿总有吧。”

这嫌弃的语气,不知道的还当是在说三十块钱呢。

“三十亿,才三十亿而已啊。”

祁琅发出灵魂的呼号,刷刷刷一顶顶往大皇子脑袋上扣高帽,直扣得他浑身沉重两眼发黑几欲栽倒:“对于大皇兄这样执掌一方军区的大人物来说,这简直就是毛毛雨对不对?大皇兄一定有对不对?!”

三十亿虽然多,会肉疼,但是大皇子也不是拿不出来,但是他宁愿把钱烧了看火花都不愿意把钱给这牲口,他死死攥着叉子,强忍着才没有反手就捅她一刀,好半响才在祁琅的催促声中,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钻出来:“有,但是——”

祁琅立刻扭头问三皇子:“大皇兄都有了,三皇兄你也一定有吧。”

“…”是男人就不能认输,三皇子干巴巴说:“有,有。”

大皇子生生噎住,只差没给自己噎死。

祁琅得寸进尺:“那我一会儿就去找哥哥们要好吗?我怕夜长梦多,万一哥哥们又有事要用,又没钱了呢,那我不抓瞎了。”

“…”大皇子三皇子额角青筋狂跳:“好。”

祁琅心满意足,小尾巴都翘了起来,又看向一直面无表情的皇帝,美滋滋说:“父皇,您等着女儿把药拿来,您吃了一定长命百岁,返老还童,还能再娶三十个媳妇。”

皇后的脸绿了。

皇帝:“…”

皇帝反思自己,为什么直到今天还没有把这个不省心的玩意儿掐死。

祁琅洋洋得意还想说什么,皇帝放下刀叉,对她进行死亡凝视,言简意赅、意味深长:“这饭,你是吃还是不吃?”

这话几乎就差直白说“爱吃不吃,不吃就死。”

“…”祁琅撅起小嘴巴,心想谁没有一个傲娇的老父亲呢,她当然要像爸爸一样把他原谅。

“好的,吃,父皇。”(乖巧如鸡jpg)

……

拍卖会那天和预想中的一样人山人海。

祁琅披着大斗蓬从小门走进自己定好的包厢,珀西已经在里面等候。

“一共两颗高等基因药,十八颗中等基因药。”

珀西把竞拍者名单递给她:“预计高等基因药成交价在百亿以上,中等基因药在四十亿以上,拍卖额可以接近千亿。”

几颗药丸,能卖千个亿,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这就是事实。

在这个九成九的疾病都可以被治愈的时代,唯有基因病是不可解的绝症,而且是每个人都或多或少会有的绝症。

尤其是对于上流社会而言,他们的权力与荣耀是因为他们的强大实力,而他们强大的实力又注定他们会在或早或晚的将来因为基因崩溃而死,但是现在,基因药横空出世,这是真正救命的药,更是对所有人都适用的救命的药。

他们怎么能不疯狂,怎么能不不择手段?!

毕竟,对于这里很多人来说,钱只是个数字,甚至他们会认为能用钱买来基因药、而不是用其他他们手上更珍贵的资源和人情来交换,是无比划算的买卖。

祁琅点点头,坐下翻阅着名单,她来得有点晚,拍卖已经开始了,现在正在拍卖的就是中等基因药。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拍卖行什么也没说,只是推了一个已经处于基因崩溃中期的病人上来,当场喂给他一颗基因药。

所有人眼睁睁看着那病人全身崩裂的皮肤迅速愈合,软化的骨骼重新支起,瘪软的内脏重新开始运转,这个刚才已经不成人样的怪物,又生生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重新变回了人。

诺大的拍卖行不知不觉寂静下来,所有人死死盯着那不可思议的一幕,眼神猩红、呼吸急促、全身都在颤抖。

奇迹,这是他们亲眼见证的奇迹。

病人身上狰狞疯狂的兽性渐渐褪去,他嗜血的眼神慢慢回归理智,他愣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眼中渐渐升起不敢置信的狂喜。

“我…”他干涩难听的声音,听在所有人耳中,却像天籁那样美妙绝伦。

他在拍卖师的微笑中,在所有人狂热的注视中,慢慢地、坚定地解开手腕脚腕上的束缚,缓缓站了起来。

全场哪里都是压抑的、像是怕惊扰什么似的倒吸凉气的声音,所有目光苛刻锐利地定在他身上,像最精密的仪器一寸一寸划过他身体的每个细微之处。

不是作秀,不是夸大其词。

病人呆呆看了看自己,然后慢慢咧开嘴,笑得像一个傻子。

“我活了…我活了…”

他突然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眼泪却冲出来,他大声吼着宣泄着无法言说的的澎湃情感:“我活下来了,我活过来了——”

全场骤然陷入死寂,但是很快的,可怕的漩涡席卷着惊天动地的力量翻涌而来,狂热的欲望充斥着每个人的脑海。

他们只有一个念头。

得到它,他们要得到它。

“开始吧!”

谁声音沙哑地嘶吼,瞬间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喊道:“开始吧——”

“一亿——”

“三亿!”

拍卖师还没来得及说话,疯狂的人群已经自发开始叫价,他迟疑地往后看了一眼幕布后的白学林,白学林微微颔首,于是拍卖师重新挂上微笑,自然地加入了这场狂欢:“好的,这位先生叫价五亿——”

拍卖的势头比想象的还要好,中等基因药都拍出了五十亿以上的高价,这些有钱人有着极为敏锐的头脑,他们从这天价基因药中看出了庞大的商机,把它们拍卖下来,不仅自己能多个保命的东西,而且如果能研究透基因药的原料,仿制出基因药,那已经不是赚钱了,那简直是印钞机本机。

因为这些原因,叫价异常激烈,要不是帝曼街的守卫真枪.贺弹在拍卖行里围了满圈,这些红了眼的拍客们说不定就冲上去明抢了。

在这样热烈的氛围中,高等基因药出场。

之前中等基因药大家竞争激烈,但是高等基因药一出来,反而一时没有人叫价。

高等基因药,对双S级以上的强者疗效极佳,而这样的强者早就是一方巨擎,他们的争锋根本不是普通的大贵族能掺和的。

祁琅来了精神,对珀西说:“拍。”

珀西按下按钮,大屏幕上瞬间显示他们包厢的名字,拍卖师的笑声打破了寂静的氛围,也陆陆续续开始有人跟价。

竞拍看起来没有刚才那么火热,但是价格却直接翻了几倍不止,动辄五亿、十亿的攀升。

珀西又按了一下跟着价格,问她:“你不多不少偏偏放两颗高等基因药出来,就是为了下套给大皇子和三皇子的吧。”

“我只是给他们表现的机会而已。”

祁琅一脸无辜地撩撩头发:“都是我的哥哥,都想向父皇献孝心,我当然要一视同仁成全他们了。”

珀西看着她天真无邪的小表情,心想果然最毒妇人心。

情况也一如珀西所预料的,随着价格那猩红的数字跳动,竞价的越来越少,其他人都默契地退出,最后只剩下大皇子与三皇子两方势力血淋淋的厮杀。

在众人对两位皇子的财大气粗叹为观止的时候,就别提现在大皇子三皇子心里多恨,简直恨得滴血:只有两颗药,所以他们不得不在对方的恶意竞争下以更肉疼的价格拿下药,而又之前有祁琅在皇帝面前整得那一出,这基因药几乎就在皇帝面前过了脸,他们俩无论之前有什么心思、想借机拉拢谁,也只能选择拍到药后直接献给皇帝——否则对方献了,你不献,什么意思,是不是对父皇不孝顺盼着父皇少活两年?!哦,你说你没拍到啊,那更不得了了,对方拍到了你没拍到,你这么无能,你还有什么资格与对方争?还想皇位,呸,做梦去吧!

珀西在祁琅的要求下还时不时插一手煽风点火,光看着叫价的那气势,他几乎就能感受到两位皇子的绝望,再侧眼看一看翘着腿几乎快瘫在沙发里的祁琅,不由对这世间人心险恶有了更深的感悟。

“我要走了。”

珀西突然轻声说。

“嗯?”祁琅咬着棒棒糖看过来:“去哪儿?”

珀西:“帝曼街人事调拨,在东南星域那边缺一个负责人,我会作为被派遣过去的负责人副手一起过去。”

祁琅一听就笑了:“看来你这些日子学得不错嘛,这么早就可以出去独当一面了。”

珀西笑了笑。

外人很难想象在帝曼街学习是什么样子,这小半年他跟在白学林身边见识的、历练的,是原来罗伯特家的少爷一辈子也不会见到的。

最冷酷的黑暗,最残忍的厮杀,最阴暗的交锋,在这片阴影之下的世界里,归根结底,只是最简单直白的利益。

他曾经整夜整夜睡不着,他曾经一度快崩溃,但是他终究挺过来了。站在她面前,看着她,他还是那个清爽高傲的少年。

他也希望在她眼里,他永远是那个骄傲干净的少年。

祁琅说:“等新一批药出来了,你带着一起走,好好干,珀西,说不定过些日子,我就去找你玩了呢。”

“嗯。”

珀西静静看着她,眼眶微微发热,他想说很多很多话,但是看着她明澈的眼睛,那些话却一个字也吐不出。

“你是不是很感动。”

祁琅坐起来,苍蝇搓手:“你最后有没有什么感人肺腑的话想对我说,比如说你愿意当牛做马感谢我,或者你突然想起来你们罗伯特家还藏着什么宝藏?我就说你们好歹是个百年的军事世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说被一锅端就被一锅端,怎么也得留点东西给你吧,比如有个藏宝图什么的?”

“…”珀西这次是真的没话了,他面无表情:“我只是想说,你少惹点事,否则迟早被人套麻袋恁死。”

“没有就没有,你怎么还诅咒人啊。”

祁琅撇撇嘴,又骄傲地抬起下巴:“能恁死我的人,不存在的。”

“叩叩叩。”

几声叩门声响后,一张温文尔雅的脸探进来,戴着副眼镜,笑面虎一样。

“祁小姐。”

白学林彬彬有礼说:“先生听说您来了,请您一起吃个饭。”

珀西走到门边,绕过白学林探头看了看,复杂地转身问她:“你又干了什么好事?”

祁琅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她不高兴说:“你怎么说话呢,我什么都没干。”

“当然。”白学林微笑着点头:“祁小姐是我们的贵客,只是吃个饭而已。”

祁琅瞬间有了底气,她摆摆手毫无诚意的敷衍着:“不用了,我刚吃完饭,一会儿还有事儿呢,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吃吧。”

“那恐怕是不行。”

白学林说着抬抬手,他身后的所有人瞬间抬枪,无数黑漆漆的枪口齐齐指着祁琅。

白学林微笑说:“祁小姐,先生说了,关于我们帝曼街漏洞装的问题,一定是要和您好好解释一下的,千万不能让您对我们帝曼街的风气产生误会。”

想撩我的都被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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